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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想起當初說過會把首次出的本《Serendipity》的正篇發佈到網路上,所以從今天開始更新(剛好應付需要日更的任務ry
*實體本還包含兩篇不會公開發布的車文

*還欲購買者可洽伯樂巷:http://bolexiang.com/book_infor.php?book_number=TW170404

*台灣百合only也會攜帶少量餘本再販售

 

 

 

 

 

  一旦望進那一淵水藍,便再也無法自其中蕩漾的溫柔中掙脫。

  周圍人們的嘈雜喧鬧一點也傳不進耳裡,雖然鑲有金邊的白面具遮蔽了他半張臉,梨子還是沒來由地篤定對方就是自己殷切期盼的人。洶湧的人潮自兩人間飛梭般流動,梨子仍直勾勾地注視著那一雙彷彿注入了大海的眼,並不明瞭自己沒有面具遮掩的臉龐正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是有些愚蠢的呆滯,或是帶點驚喜的訝異,抑或是如同對方那般的柔和?不過現在可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梨子踏出步伐,只想盡快投入彼方那令人極欲沉溺的水潭,身後一股被人搭上肩的觸感卻迫使自己猛地打住。

  

  「咦!?唔……呃……」回頭一看,一名高挑的金髮碧眼男子正對自己微笑,說著明顯是阿庫瓦提克的當地語言,能推測出對方應是在向自己提出跳舞的邀請,可惜梨子不通曉阿庫瓦提克的語言,更是鮮少面對這樣的場合,一緊張起來便只能支吾其詞,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當梨子慌張到覺得心臟就快要超出負荷時,身旁傳來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那是稍早前才聽過的、對聲音比一般人敏感的梨子所想念的、乘載著滿滿豐富故事的嗓音,只見聲音的擁有者對眼前的異國男子以當地語言說了些什麼,同時還一把將自己拉過來,這一舉動反而使梨子更為緊張,兩人相觸的部分似乎也因此急速升溫,還來不及表示些什麼,年輕的金髮男子已掛上無奈的淺笑搔著頭轉身離去。

  直到男人的身影遠去,放在梨子腰上的手才隨之鬆開,梨子慌張地退後想看清突然摟住自己的人,然而當視線撞進那潭湖水中卻又不可思議地冷靜了些許。

  

  不同於白天朝氣蓬勃的純白軍服,渡辺曜鐵灰的襯衫外套上了剪裁合宜的黑色西服,深藍領帶與她那在面具之下更加閃亮動人的寶藍雙眼很是相襯,亞麻灰的短髮沒有了軍帽的壓迫而有些不聽話地隨晚風輕飄,散發一股成熟穩重氣息,不變的是那依然溫柔的嗓音。

  「桜内さん,你來了。」

  「因為收下了渡辺さん的禮物,不赴約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怕被認為是不太情願,梨子接著說,「而且,這個活動感覺很有趣呢,渡辺さん,謝謝你邀請我來。」

  但是,想再見到你什麼的,這種話還無法輕易說出口,語畢僅能給予對方一抹靦腆的微笑。

  眼前西裝筆挺的人一手置於胸前,另一手放至背後,身體微微向前傾,標準的紳士行禮,她再一次伸出手,帶著邀約與笑意的一汪水藍對上自己的一雙琥珀,「桜内さん,我有榮幸能與你共舞嗎?」

  明明夜幕早已拉上,更不時有陣陣涼風襲來,梨子仍覺有股分外明顯的灼熱感自臉頰開始擴散至全身。應該只是人太多了,渡辺曜的一舉一動太富吸引力什麼的,還不願意承認……

  「我很樂意。」

 

   渡辺曜的左手搭上梨子的側腰,惹得她一陣輕顫,對於那聲帶著關切的「怎麼了?」,為了不讓對方起疑立刻低聲回覆沒事,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原本覆上對方邀請的手轉為和梨子十指相扣,不敢太用力卻也捨不得太輕,抬頭又見那澄澈藍瞳滿溢著溫柔,渡辺曜邊說著「走吧。」邊托著梨子的腰部,引領兩人往廣場中央靠近。以餘光一瞥能發現不少男男女女已經親暱地開始翩翩共舞,想到雙方待會也將成為裡頭的其中一對,方才稍稍冷卻的熱度似乎又要蔓延開來。

  「這種時候分心可是不行的喔。」渡辺曜的聲音使梨子將注意力又放回眼前的人身上,她說完還後俏皮地眨了眨眼,只差沒做出那招牌的敬禮手勢。

  這種無意識的動作……實在是,太狡猾了。

 

  舞曲的旋律恰巧地開始悠悠傳來,「桜内さん會跳舞嗎?」對方的語氣並沒有輕蔑的味道,僅是想詢問自己,「簡單的話是沒問題的,以前也有幾次出席社交場合的機會……」

  「說的也是呢,畢竟桜内さん是藝術家嘛。」渡辺曜宛若突然想起考試答案的學生般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出於害羞,梨子只能氣勢微弱地表達「就說了不是!」這種對面前的人而言一點效果都沒有的抗議。

  以往演奏會後的慶功宴,基於禮儀免不了要和他人進行社交舞,梨子只得挑選還算看得順眼的男性,在音樂放送的同時暗暗祈禱這形式上的一切能盡快結束,之後便躲在角落獨自啜飲香檳直至舞會散場。

  

  原本是有些排斥這種場合的……

 

  可渡辺曜給予梨子全然不同的感受,她溫柔地領著梨子,後退幾步、轉圈、前進幾步,再後退、轉圈、前進。雖然是重複著同樣的舞步,與渡辺曜一起,彷彿是置身於蓊鬱翠林中,隨鵲鳥鳴叫般悅耳的樂音翩然起舞,紛紛擾擾的苦惱與憂愁此時皆被拋下,只想好好享受浸沐在名為渡辺曜的柔和陽光裏頭。

  過近的距離下,雙方眼中僅映有彼此的面容,因羞於望見置身那名為渡辺曜的柔水中的自己,梨子好幾度在盯著渡辺曜漂亮的藍瞳幾秒後便將視線快速撇開,殊不知對方蓬鬆的柔順短髮與保持一貫弧度的水潤雙唇都反而使自己的心跳更加紛亂。

 

  不知繞著廣場跳了多少圈後,一曲才終於結束,還沉浸於方才夢幻氛圍的梨子輕輕靠上了渡辺曜的肩頭,而兩人都沒有鬆開相握的手,當梨子還在思考該說些什麼才好的同時,渡辺曜又一次先開口了,「桜内さん還行嗎?剛才那首曲子的節奏有些快呢。」

  「我沒事的,謝謝妳,渡辺さん。」

  「桜内さん想繼續嗎?還是要看看夜晚的阿庫瓦提克?」黑夜下,渡辺曜宛若注有整片海洋的雙瞳似乎更顯明亮,不知是自己會錯意或是真有此事,那雙眼好似閃爍著些許狡猾,引誘人繼續沒入其中。

  「那就拜託渡辺船夫幫我導覽了。」

  「好,全速前進,ヨーソロ!」熟悉的敬禮手勢再度出現,渡辺曜拉著尚未放開的梨子的手,開啟了夜晚的冒險。

 

  沒有了陽光的照射,阿庫瓦提克運河的水波轉為墨色暗暗湧動,只有路旁的街燈於河面朵朵輝映;歐希恩大教堂改以整排蠟燭照亮內部,使彩繪玻璃更增添一股神秘色彩,整面管風琴下的雕像似乎也更顯神聖,「希望能做出一首,關於大海的、富有情感的歌。」這般虔誠地祈禱完後,兩人牽著手漫步於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將肩並肩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來到日落後早已黯淡下來的寂靜碼頭,接近夏日尾巴的夜晚,縷縷涼風輕拂過臉龐,空氣中留下兩人清爽舒心的呢喃。

  

  

  一手握著對方細嫩的手掌,另一手拿著不知不覺中摘下的面具;不知道這份寧靜能持續多久;不知道抵達互道揚鑣的岔路還要多久;也不知道掌中握著的溫暖會停留多久。渡辺曜只知道,還不想和身旁的櫻色少女就這樣分開,可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延續兩人的緣分?以導遊的身分未免太越矩,以朋友的身分似乎仍稱不上。這一份難以名狀的悸動,若此時直接向對方直接訴諸只會驚擾到她吧,渡辺曜如此自嘲地想著。面對任何事總是全力以赴、勇往直前的渡辺曜,對於情感之事竟是這般躊躇猶豫,連自己都不太願意相信。

 

  內心仍在萬般糾結之際,不知不覺間道別的岔路口已來到眼前,來不及想好該如何行動的曜僅能愣愣杵在原地,望著酒紅長髮的少女向前走了幾步後轉過身來,雙手背在後面,暗黃燈光映照出她似乎有些難為情的端正臉龐,微瞇著眼面帶柔和淺笑,「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我住的地方……?剛好有一首曲子很想讓渡辺さん聽聽……」桜内梨子說道最後音量愈趨微弱,曜卻捕捉住了她的每一句每一字,不太記得自己是如何回應的大概是慢半拍地點點頭後便跟隨對方至此――桜内梨子於阿庫瓦提克下榻的旅館房間。   

  

  入門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上頭有些皺痕的單人床,越過床可以看見小小的露天陽台;右側則是書桌、電視、衣櫃等必備家具。當曜還在好奇地環顧這個算不上寬敞、對一人而言倒也足夠的空間時,桜内梨子逕自走至角落的書桌,輕輕地打開了漆黑的盒子,躺在裏頭的是一把擁有漂亮紋路的提琴。

  「這個是……小提琴?」絞盡腦汁了好一會,曜才將腦袋中為數不多的、最符合眼前樂器形象的名字說出口。

  「這個是中提琴喔,它的音域比小提琴要再低一些。」

  「抱歉,我對音樂不是很了解……」

  「沒關係的,因為外型很像,常有人會搞混,」桜内梨子邊解釋邊將長髮攏至一側,中提琴被架在她的肩膀與頸間,「來到阿庫瓦提克後、遇見渡辺さん後,新的旋律便一直在腦中繚繞……要是願意聽聽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在曜點點頭後,桜内梨子開始了演奏,弓弦輕輕觸動琴弦的瞬間,優美的旋律便流洩而出,如同桜内梨子所言,那音調確實比以往對古典弦樂的印象來的低一些,多了一份更為飽滿的柔和,聽久了也不覺刺耳。桜内梨子奏出的旋律溫柔又帶著些許輕快,曜不是學習音樂的人,但她可以篤定這會是首好歌曲,乘著流淌而出的音符,她能感受到阿庫瓦提克表面漂流的悠然和其下暗暗脈動的活力,這些都自桜内梨子靈活按壓揉捻著琴弦的手不停朝曜湧來。少女微瞇著眼,以花瓣飄落般的輕柔眼神注視著琴身,旋律漸漸慢下,音量也越來越低,最後在一陣悠長的延音下緩緩結束。那眼神轉而落至曜身上,曜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唾液,屏息注視著那被落地窗外的燈火及月光照射而閃閃發亮的酒紅秀髮,此刻只映照出自己的琥珀眸子,圍繞於樂音中的、宛若聖潔女神般的美麗少女。 

 

  曖昧的分子隨漸弱的弦音逸散於空氣中,昏暗的房間內仍能看見桜内梨子被些許前髮遮

掩住的蜜色雙瞳閃爍著動人光彩,「遇見渡辺さん後」這句話和結束不久的旋律同時於腦中繚繞著,曜不由自主地向對方步步靠近,直到剩下令人害羞的過近距離才止住,甚至還能感受到雙方越發不規律的呼吸,兩人的雙眼又再次僅容納得下彼此,自己的倒影是對方蘊含致命吸引力的楓糖色雙眸中唯一的存在。

 

  「剛才的,我很喜歡喔。」

 

  兩人間流動的時間彷彿凍結住了,外頭的喧囂歡鬧一概傳不進來,不知過了幾秒還是幾分,或是幾十分,一直注視著桜内梨子的曜發現面前的人兒稍稍地、不仔細注意根本不會察覺地,往自己靠近了幾釐米,內心連帶受到重擊、心跳落了一拍,倒抽一口氣後,她宛若被牽引的磁石,偏過頭將兩人之間僅剩的縫隙填滿。

 

  甚少與他人有過這般親密舉動的曜僅是將自己的唇輕輕貼上對方的,兩人的鼻息混雜在一起,可以感受到令人訝異的柔軟和其上的熱度,內心深處的渴求和急速躍動的心跳都催促著自己更進一步,幾番掙扎後曜還是順從了自己的慾望,她蠕動著唇瓣以含住對方的下唇,如品嘗甜美的果凍般輕輕吸吮並伸出舌頭來回舔舐著,拇指來回摩娑面頰上那滑嫩的肌膚,鼻腔間充滿屬於桜内梨子的香甜氣息,幾聲悶哼自喉間傳出,大腦仍叫囂著不夠,克制不住的曜以軟舌撬開對方的雙唇,正要長驅直入之際―― 

  

  「唔、!」

 

  桜内梨子一把推開了自己,雙肩上下起伏喘著氣,以複雜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望過來,仍握著中提琴的雙手聚放在胸前,這些都令曜感覺內心一陣揪緊,然而,讓她最感刺痛的是,桜内梨子往後退了幾步的動作。

  「不!那個……」或許是產生歉疚,又或許是因內心刺痛而不自覺背過身的曜聽見自後方桜内梨子有些紊亂地開口,似乎想急於解釋些什麼,可自己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面對身後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很抱歉,桜内さん。」極力壓抑微微顫抖的乾澀聲音,曜緩緩移動著雙腳,不大的房間使自己很快便來到門前,思索了幾秒拿起置於玄關的半邊面具再次戴上,手才搭上了門把,這之間都沒有聽見桜内梨子的任何動靜,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打擾了,再見。」

 

  畢竟做了這樣過分的事,也沒有那份資格,再出現於她的視線中了。

  但渡辺曜忽略了,在關上木門時,桜内梨子朝她的方向伸出的那隻手,像是希望挽留住什麼似的,但一切皆是徒然。

  

 

 

  夜晚的碼頭沒有了白晝時的熱鬧歡騰,僅剩昏黃街燈微微照亮一排排停靠好、於海面上靜靜飄盪的船隻,曜坐在木製長堤的最前端,雙腳差幾釐米便能觸及漆黑冰冷的海水,海風迎面拍打而來,總是令人舒心的涼爽清風此刻卻讓她倍感淒涼酸楚,順著燈塔投射出的光線向遠方望去,只有一片漆黑孤寂。

  現在差不多是舞會結束的時候,眾人會返回屬於他們的歸處,如同繫好錨的船艇依傍於碼頭,可曜卻突然無法憶起自己該往何處去,她坐在原處,任由海風吹亂一頭灰髮,吹亂因煩躁而鬆開的領帶及襯衫領口。

  曲終人散,這再自然不過的道理竟現在才明白,本以為美妙的一天結果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衝動下還越線驚擾了對方,都到此為止了……

  舞會結束的隔天一切都會恢復正常,渡辺曜與桜内梨子抑是,今晚過後便會變回不再見面的陌生人、回歸往常,什麼都沒有留下。

  

可在這之前……

 

  曜右手用力握緊了玻璃酒瓶,仰頭、抬手將其湊至唇邊,大口灌入略為苦澀的啤酒,在吞嚥的同時可以看見杯壁上與眼眶中的水珠同時緩緩滑落。

 

稍微麻痺自己、再沉浸於這場幻夢中一下子……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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