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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格來說大概算半趴囉?可以看成中世紀騎士趴囉,雖然沒有很重要,全篇都是渡邊曜的獨白,明明是梨子推但對這孩子就是有種莫名的喜愛,覺得自己身上有某些與其相似的地方。

  
  靈感來源是日向坂46(前けやき坂46)的成員斉藤京子的同名solo曲《居心地悪く、大人になった》(事與願違地,成為了大人),推薦閱讀的同時搭配歌曲聆聽。
  其實本來是一年前就寫得差不多,但最終因為各種原因直到現在才發表的作品,不過此刻回首檢視,今天或許才是更為適合的時候。
  獻給曾事與願違就成為大人的自己,還有曾獨自度過漫漫長夜的每個人。
  此時此刻的我,應該比起成為大人的那日更有一點大人的樣子了吧?
  最後,祝自己生日快樂 : )

 

 
 
  渡辺曜,擁有一頭蓬亂短灰髮和碧藍雙瞳的二十歲少女,正行走在溝壑起伏山巒間,她身上的襯衫長褲早已佈滿污漬髒汙,腳下的棕靴更是破舊不堪,但相較於那破皮又滿是水泡傷痕的雙腳實在是好上太多了;每踏出一步,疼痛就向渡辺抗議一次,喘著氣的少女咬緊牙,環顧周圍有無可作為休憩場所的同時暗暗盤算行囊中還剩多少糧食。
 
  腳下這座起伏連綿,集深谷、瀑布、河流、湖泊、高原等於一身的正是伊豆山脈,就坐落於她的家鄉小鎮內浦的東方,這座巍巍山巒據說圍繞著整個內浦鎮,至今仍未有人能徒步跨越,也因此內浦的居民都是靠船隻與其他城鎮維持聯繫,成了小有名氣的漁港城鎮。
 
  至於為何會展開這趟旅行,原因實在說不上光彩,絕非諸如期許超越自我、探索自然之美、洗滌心靈等神聖高尚的理由。
 
  渡辺選擇投向山中大自然的懷抱,只是期盼自己不會再次回想那個曾如此暗無天日的黑夜。
 
  因為從小憧憬身為帝國騎士的父親,渡辺曜立志長大後也要效仿父親將身心奉獻給帝國。
  從被手把手導劍術,到戰場奪走慈父後只剩一人的揮劍;從天色方亮、雞鳴響時徹凝神放箭,到黑幕低垂、夜鷹輕吟仍沒有鬆開的弓弦,從磨破皮長出水泡的柔嫩雙手,到長成布滿厚繭傷痕的厚實手掌。
  每四年才舉行一回的徵招大會,即使向來以其嚴格艱困聞名,渡辺仍有信心自己能雀屏中選,憑著對父親的憧憬、每日的練習、自己的決心,說什麼都要成為帝國騎士團的一份子。
  徵招大會是真的挺嚴峻,但渡辺還是想辦法盡力克服了每一項關卡,剩餘的便是等待,她每天默默向上天祈禱,祈禱一個與帝國聖殿很是相符的奇蹟力量能降臨在自己身上,更何況公布結果那日還是她的生日,若是真能如願入選,那將會是個多麼美好的奇蹟啊!
 
  渡辺仍清楚記得,那日她等了整整一天,一會為看似無盡的等待感到漫長難熬,一會又為所剩無及的時間倒數焦急心慌,最後,當煤油燈即將燃盡、趴在桌上的少女雙眼都要合起來之際,馬蹄急急煞住的聲響與大力的敲門聲驚醒了她,滿心期待跳起前去應門的渡辺信使隨手扔來的一封郵件,小心翼翼以拆信刀拆開散發淡淡蠟燭薰香的信封,可當她快速掃視的目光捕捉到那鑲著金邊的精緻信紙上,以潦草字跡寫道「期待四年後的徵招大會上能再看見更勇武強大的您」便知曉一切了。
 
  奇蹟沒有發生。
 
  除了幼時因過於嚴苛的訓練而滿身是傷的時候,這似乎是渡辺頭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信上的最終審判瞬間奪走雙腳的力氣,渡辺以趴姿跌在地板上,額間垂落的幾縷髮絲為本就沒有一點燈光房間中的面容更添幾分灰暗,聽聞自己淒楚悲鳴時胸口又更加揪緊疼痛,到底哭了有多久,渡辺一點也沒有概念,直到哭累後勉強睜著又紅又腫的雙眼,好似還不願承認落選的事實,她側過頭,木頭地板上是一灘積水,歪曲凌亂漬痕像極了自己的失敗與沒用,鼻水堵塞呼吸很是難受,哭得紅腫的雙眼也疼得暗暗抗議,渡辺喘著氣,彷彿一頭受了重傷的狼狽困獸奄奄一息。
 
  那個夜晚實在是太漫長了。
  她蜷著身子躺在冰冷地坂,連窗外的月光都被濃厚雲層遮住,夜空與水藍視野同樣模糊,收到通知信之前的等待根本算不上什麼,一直小心翼翼捧著的想望就這樣輕易被硬生生摔碎。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是哪裡還不夠好?為什麼?
 
  那日,無人告訴渡辺解答。
 
  翻過身仰躺在冰冷地板上,單手遮住腫脹難看的雙眼,眼淚卻彷彿潰堤水壩,面頰上乾掉的淚痕又被新的悲傷潤濕,待孤寂空虛曬乾它後又再度湧出,如此循環直至精疲力盡,渡辺彷彿離了水的魚微張著拼命擷取氧氣,就在覺得自己快要被沉重黑夜吞噬殆盡之際,一串凌亂腳步與推開木門的大力聲響打破了少女嚎啕大哭後苟延殘喘掙扎的寂靜。
  是她的青梅竹馬高海千歌,那蜜柑色的身影一出現,渡辺昏暗的世界才終於稍稍染上些許色彩,她緊緊抓住對方,宛若是波盪海面上唯一救贖的浮木,被擁入懷裡的溫暖、溫柔傾吐的安慰、背上來回輕撫的手掌是一支溫和搖籃曲,慢慢安撫惶恐不安的破碎心靈,凌亂的淺灰腦袋靠在暖橙垂落的頸窩間,嗅著熟悉蜜柑清香地同時呼吸也慢慢緩和下來。
 
  窗外天色漸亮,渡辺也漸漸闔上雙眼。
 
  ◆
 
  柑橙餘暉已從山巒之間沉落,夜幕靜悄悄降臨,渡辺已經鑽進山崖下一座小洞穴,面前燃燒溝火讓啃著乾麵包的少女想起遠在家鄉的髮小,這趟旅程至今已有將近一個月,在僅有一人的深山中想進行書信連絡根本是天方夜譚,不知道千歌現在在做什麼、會擔心自己嗎?
  思及此,想見對她的情緒彷彿潮水突如其來湧上。
 
  但渡辺知道時候未到,現在還不是是她能夠回去的時刻。
  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堅強到能回去獨自面對千歌。
 
  確認完在洞口搭建的簡易防護陷阱,少女拿起水壺熄滅了篝火,背靠穴壁的她,旅行起初還會害怕一個人夜晚,現在的話,只是偶爾,還是會不經意回想起那夜。
 
  失去了什麼?還是獲得了什麼?似乎也都無所謂了。
渡辺只知道,那日她事與願違地成為了大人。
 
  ◆
 
  清脆鳥鳴喚醒沉眠於黑暗中的銀灰身影,稍稍探出洞口外的朦朧水藍捕捉到一只棲息在樹梢間的白鴿,對視幾秒後小傢伙振翅飛去,從角度傾斜的微弱陽光渡辺判斷天色才剛亮,往常她應該會回去睡上一會再啟程出發,但鳥兒展翅起飛之際落下的白羽騷動著她的心,感覺格外有精神的少女決定早點上路。
 
  其實這趟旅程打從一開始便只是毫無目的隨興前行,也沒有所謂的終點,但今天她決定朝著白鴿飛去的方向——太陽升起的那端前進。
  今天的路途上有許多河川,從蜿蜒綿長的小溪、寬廣澄澈地湖泊,到轟然流淌的瀑布,不知道已經越過多少溪流了,駕輕就熟地脫去靴子將其繫在背包上的少女心想著,自己大概是越來越接近山頭了,在穿過不停流動的溪水,以及又越過一條河流後渡辺爬上因坍倒變成天然橋梁的一截樹幹,旅人微微低頭,望著今日碰上的最為寬闊的急流,快速流動的湍急水聲讓人不由得心頭一緊。
 
  遠方仍有千山萬壑,沒有能抄捷徑的小路,終究還是得一步步腳踏實地前進。
 
  吞了吞口水,輕手輕腳爬下木橋,渡辺如履薄冰跨出每一步,兩手不自覺向兩側伸直好保持平衡,強而有力的水流不斷推擠著自己,心跳也無法控制加速,儘管忐忑不已,但只要照這樣謹慎前行,要度過應該並非難事,可就在此時,她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載浮載沉的影子,心中警鈴頓時大響。
  「不好!」 
  想要救人的本能催促渡辺促飛快涉水靠近那發出微弱悲鳴的生物,原來是一隻灰毛小兔子,她搶在那團毛球即將滅頂之前猛然撲身將其一把撈起並扔至岸上,此舉卻使自己失了平衡,跌入河中的少女被嗆得猛咳,才一想起身便被濤濤河水淹沒,掙扎幾番後勉強探出淺灰腦袋,可湍急水流重重打在身上,吸滿水的衣物和背包扯著自己後腿,完全喪失控制權的少女無能為力地一邊打轉一邊被沖往下游。
  「唔咕、」
 
  不知道轉了有多久,後背毫無預警直接撞上一塊巨岩,她痛得悶哼一聲,這與小時候從馬背上摔下的疼痛可說是有過之而不及,卻也多虧這一撞她才趕忙急中生智緊緊抓住岩縫,湍急河水仍不停推擠四肢擦撞稜角粗糙的岩塊,與體力消耗成反比的疼痛逼得渡辺別無選擇,她甩開濺到眼裡的水珠,孤注一擲鬆開一隻手奮力伸長,感覺捉住更上方的岩石趕緊拚上全身力氣將自己甩上去,砰一聲躺在被急流沖刷成一片平整的岩面上。
  「呼……好險……」
 
  千鈞一髮的心有餘悸讓她粗重喘著氣,緊貼被烤得溫暖的岩石,渾身濕透的落水者才終於覺得沒那麼冰冷,攀升得更高的太陽捎來有些刺眼的光芒,不知是溫和鼓舞抑或是微笑挑釁,渡辺抬手瞇起眼不禁大笑出聲,笑得如此開懷舒心還真的是久違了。
 
  休息片刻後渡辺最後小心翼翼扶著河中的岩石,濕淋淋的披風和衣物再曬乾就好,不過浸滿水的乾糧不今天吃完就只能報廢,看來今後都得靠獵捕與摘採維生了,比較不妙的是因方才落水沖走了她僅有的一雙皮靴,但轉念一想反正過去練習時向來是打赤腳的,她不介意這種小損失。
 
  休息了一陣子,渡辺裸足踏上未遭丁點開發的天然土壤,並以隨地找來一根樹枝作為支撐,就這樣,她再度踏上了肢林茂密的山間小路。
樹梢上的枝葉越發尖細,動物出沒的身影也比起在山腰時少了許多,再持續往上攀走,就連植被也逐漸減少,渡辺踩在光禿禿的泥土地上,其中混雜的石塊不時痛得她停下腳步,可最後還是堅持著繼續前進,一直到抵達一處空曠平地,渾身是傷的少女撐著樹枝手杖,以僅剩的力氣努力走到那,接著她看見了令人屏息的美景。
 
  正午的太陽恰好上升至眼前,耀眼得讓渡辺不得不抬手遮住側臉,瞇眼俯視山下,能瞧見波光粼粼的海面,隱約判斷出港口有著無數漁船正進進出出,而旁邊四散點點肯定是鎮上居民的住宅,還有即將熟成的蜜柑樹林,再過去便是森林,以及渡辺現在所處的伊豆山脈。
 
  啊啊,原來,我已經來到這種地方了嗎……
 
  渡辺輕輕閉上了眼並張開雙手,彷彿想將方才所見全都擁入懷中,儘管身上滿是破皮擦傷並時不時隱隱作痛著,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煥然一新,或許是方才生死瞬間地奮力拚搏、或許是一路上的蟲鳴鳥叫與花草樹木、又或許是高掛於天的溫暖太陽和輕拂而來的舒爽涼風,體會到了活著的美好,不需要是聖殿騎士,她有信心能再提起劍揮舞無數次、能在拉滿弓朝目標射去、能在跨上馬兒奔向任何地方,現在站在此處的渡辺曜,已經不是當時的那個渡辺曜了。
 
  如果那時的我停滯不前,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如此理所當然,卻在不知不覺中將其遺忘了。
 
  過往一切皆是為了未來而存在。
 
  待睜開雙眼,她才意識到閃爍光輝的水藍瞳眸竟盈滿淚珠並奪眶而出,但渡辺很快明白這不再是悲傷悔恨的淚水,是終於能夠自我原諒、能夠擁抱接納過去的一切不成熟與失敗、能夠再次抬首迎向未來的,夾帶欣慰與釋懷的晶瑩淚水。
 
  突然好想見見千歌,還有內埔鎮上的大家。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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