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かえみと分からん、でもかえみと書きたい
 
 
 

 

 
 
  睜開眼,一片黑暗中是熟悉的天花板。
 
  並非因為做了什麼惡夢,也並非是想前往浴廁的生理需求,就只是毫無理由地醒了過來。
  或許是睡得太久,或許是暖氣盡責地運作,微起雙唇內的喉嚨感到有些乾澀,可這點小誘因仍敵不過縮在厚棉被享受暖氣呼呼吹送的舒適。
 
  以及枕邊人懷抱中的溫暖。
 
  眨著仍朦朧的雙眼伸手揉了揉,小心翼翼稍稍起身,因逐漸適應黑暗而清晰的視線中盈滿那的輪廓——傾瀉而下的燦銀髮絲少了白天紮起馬尾的強勢,此刻反倒如悄悄自窗邊溜入的皎潔月光,靜靜散發柔和光澤,睡著前擱置於自己腰上的手仍於原處盡忠職守,摘下總是引人注目的各式戒指後,那修長白皙的五指對月ノ而言依舊是足以與珠寶首飾匹敵的美麗,而那張正閉著雙眼的端正五官無論瞧見多少回仍不禁好看的令人感嘆,覆蓋於那對紫水晶之上的纖長睫毛彷彿佇立於鮮花歇息的蝶翅,眼前一切所見猶如某種珍貴藝術品高貴且神聖,於夜深人靜時分獨自欣賞這份美麗,一股罪惡感莫名蔓延而生,卻又對眼前人此刻的模樣只有自己能獨佔的事實而無法克制地感到優越。
 
  下意識地伸手替對方將散落的髮絲挽至耳後,隨之露出的左耳吸引了月ノ的注意。
 
  更準確一點,是左耳上頭的耳洞。
 
  睡覺時將耳飾拿下,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對於相識相熟已將近三年,且更進一步踏入戀人關係的月ノ來說,看見樋口的耳洞早已並非第一次,也絕非會感到新奇的事,但不自覺盯著那小小的黑洞越久,只有越來越多的疑問接連湧上。
 
  楓ちゃん當初是為了什麼才會去打耳洞呢?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嗎?還是有誰陪著呢?該不會,是和所謂的「前女友」一起?或者說……就是為了前女友呢?
 
  妄想是一種一旦開始便會無法遏制的存在,長相和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於腦中逐漸成形,大概會是身材姣好、五官端正吧,那樣才配得上站在楓ちゃん旁邊,雖然再怎麼樣應該也無法超越楓ちゃん就是,會是和自己一樣的黑長髮嗎?說不定還染了頭髮?不不,短髮的可能性也是完全有的。
 
  雖然自認是(除了家人外)最了解對方的人,關於樋口過去的感情事,儘管有好奇心旺盛的自覺也並非完全沒有興趣,但既然當事人沒有主動提起,月ノ也鮮少向其問起,更何況只要明白楓ちゃん最喜歡的人是自己,自己當然也是以同樣的情感珍惜彼此之間的關係,過往的事情好像轉念間也都無足輕重了。
 
  但此時此刻,凝視著熟睡戀人左耳上的耳洞,蘊藏於那黑洞之中的未知,與房間內的一片漆黑融為一體將自己漸漸包圍,明明還開著暖氣,卻彷彿有股惡寒正侵襲全身,黑髮少女不由自主抱緊身軀,動搖的視線恰好捕捉到床頭櫃的小小物體,是對方在睡前總會習慣性摘下的……
 
  替樋口戴上耳釘也早就不是第一次,在買了新耳還送給對方做為紀念禮物時、在對方仍睡眼惺忪央求自己幫忙時,那些動作月ノ都宛如有耳洞的是自己般再熟練不已,可如今焦躁攻心之下,小小雙手的動作卻顯得粗暴到有些笨拙,而這也理所當然地驚醒了原本正在睡夢中的人。
 
  「美兎ちゃん……怎麼了嗎?」
 
  只見樋口以才剛睡醒而有些低沉粗啞的嗓音咕噥著,一手撐起身,另一手則摩娑著自己的煩惱來源,並豪不意外地在發現本不該存在於那的金屬物後發出模糊的疑問聲,視線也連帶轉過來,黑暗中仍透著微微光亮的紫眸落在身上,過於彆扭羞恥的理由卡在喉頭無法說出,月ノ罕見地成了率先撇開視線的人。
 
  「這是……耳釘?突然怎麼了?」
  「……什麼也沒有。」
 
  才不想據實以告後被認為是沉重的女人,雖然自己現在賭氣似地轉身埋入枕頭的舉動相較之下大概也沒有好到哪去,而儘管左耳上的小洞已被自己親手封住,月ノ仍選擇拒絕繼續注視,彷彿她的雙眼能看穿耳釘,直視那黑不見底的洞孔,被迫深深墜入還不願面對的未知過往。
 
  「美兎ちゃん。」
  「幹嘛……」
 
  感覺到身後的人靠了過來,還來不及拉開距離便被那長長雙臂拉入懷中,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溫度讓月ノ沒多久便放棄了抵抗,戀人溫熱的吐息襲上後頸,本就溫暖的暖氣房變得更加燥熱。
 
  「我的左耳可不是空著的喔。」
 
  就是這種地方啊樋口!
 
  「痛!美兎ちゃん幹什麼啦?」果不其然上頭傳來一聲哀號,月ノ都能想像對方咬牙呻吟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真的是就算過了兩年還是一樣……再這樣我就要去睡地板了喔?」
  
  「欸——楓ちゃん要放著可愛的女友不管跑掉嗎?好殘忍——」嘴上是這麼說,可只見樋口不但一點都沒有退開,反而以寬大的掌一把攔住自己的腰,這下是真的完全沒有逃跑的可能了,知曉對方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樣的,月ノ不禁揚起一抹微笑,扭動著身體試圖轉過身,似乎害怕自己反倒會先逃跑的戀人起初還不願鬆手,直到察覺月ノ的意圖才稍稍放輕力道,並在兩人呈現完全面對面的瞬間立刻收緊了雙手,月ノ貼上對方脖頸,隔著薄薄的連帽T都能感覺到那代表生命力的溫熱以及似乎有些過快的心跳,深吸一口氣鼻間立即盈滿那人身上好聞的特有香氣,頭頂突然有股重量伴隨想睡的悶悶低吟降臨,=ˊ在這寂靜溫暖的空間內可是絕對不會漏聽的。
 
  「還是這樣比較好。」
 
  環在腰間的雙手緊緊擁著自己,兩人之間過於貼近的距離使得呼吸有些困難,月ノ嘴角彎曲的幅度卻因而更為加深,同樣伸出手緩緩攀上對方的後背與肩頭,她無法得知樋口能否察覺這就是她的全力了,但少女仍用盡全力地擁住對方,彷彿要使彼此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一般,而原本想好的回應,因為上頭傳來的規律呼吸只好默默收在心裡。
 
  哪裡都不會讓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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